当人类进化的时候他们在思考什么

预警：放飞狗血

朋友点的醉酒梗，请认领。

要我说这就是：你他妈给我圆！破镜给我他妈的圆上！

四海列国千秋万代那句话，天龙八部里面的。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从南到北，从南到北。

 

如今是夏天，苏万曾经在葡萄藤下开口，他说我从来没有看过海，想要去看看。如今他们有足够的闲暇，于是瞎子在一个与那时候同样晴朗的夏天开口，他说走吧，我们去海边玩一圈，你不是一直想去吗？愿望得以实现，然而却没有人有任何一点点的雀跃欢呼，苏万只是靠在门框上点头，等人说出下一句话。这次没有让他失望，瞎子站起来之后走近他，一边笑着一边就开了口。

 

他说去看看吧，看完回来，咱俩桥归桥，路归路。

 

话说出口的时候全是笑意，可能是因为解脱而愉快也可能是因为不快而高呼痛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苏万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终于才开了口，他笑着说了一句好就去收拾行李。七月末八月初的暑假里，所有时间都是闲散，于是一场目的地明确的旅行那就说走就走，上车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刻，出城往东走，四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一片海边。

 

于是干脆就开车过去，路上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世间种种苦情戏，不过痴儿变怨侣，好端端的人非要把自己搞成疯子一样闹得两败俱伤才肯分手。他俩从一开始就不是痴儿，理智而又谨慎的接触之后却也难免脑子不清楚，一腔热血上头就敢说地老天荒大概是人类通病，如今地不老天不荒，却也走到了如今地步。没有人提分手，瞎子从来不把苏万当小孩子对待，他只是用最体面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对方就也欣然接受，说好了最后圆满一个愿望之后便一拍两散，里外里都是透着干净利索。

 

所以这他妈是多么完美的一场分手旅行啊，目的地不远时候正好，感情还在也总不至于仇人相见，说走就走端的是初见只是潇洒痛快。然而就是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车里电台慢慢悠悠的唱歌，听着就他妈好像白事儿上的哀乐那样透着一股子丧气。苏万听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伸手关上电台之后心里错综复杂。他想问一句为什么，他满满的都是不甘心，于是就这么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是去他狗娘养的成熟体面冷静谨慎，心说一句我还是个年轻人，嘴上就终于开了口。

 

“师父，为什么。”苏万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平静的，他想问个因果关系也不至于就在此处撒泼打滚，有些事情总还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人的性格总是三岁看老。瞎子没看过他三岁时候的样子，但是苏万十七岁的样子总是看过的，于是他明白小徒弟这已经是憋到忍无可忍了，再不给个理由总有些过分。公路上路灯亮起，打开的车窗外好像已经能闻到海风吹来的味道，就像是漫长岁月里的居无定所。于是瞎子笑了起来，带了一把方向盘之后轻轻转方向，刹车踩下去停下，便慢慢的开了口：“我不知道，但是苏万，咱们两个的缘分可能到头了。”

 

他说话的时候仍旧在笑，带着墨镜的脸转过去一样看不清眼睛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苏万抓着车门上的把手深深叹气，他想要伸手摘掉瞎子的墨镜却又不想这么做，他想坦诚相待又不知如何是好，几次深呼吸之后停不下来，狭窄的车内开着窗户也都是喘气的声音。最终他还是只嗯了一声，然后卸掉了全身力气一样靠回了座椅上，指了指看不见的路尽头的方向，强装欢喜的开口：“走吧，我真的特想看看海啥样，一次都没去过。”

 

一次都没做过的事儿多了，这一件又算得上什么？苏万这么想着，笑也装不下去了就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听见瞎子在启动车子的时候叹气也没有睁开眼睛。如今境地窘迫，曾经亲密无间爱人如今还没分开走岔路就已经尴尬且陌生，那就干脆闭上眼睛，装看不见，装听不见，装不知道。

 

反正我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这些，不管多少次我都能骗过自己。

 

苏万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却是终于睡着了。瞎子到地方停车的时候看着他熟睡的脸摇头，想要抱他下车去住店手伸出去却又停在半路，终于还是没有触碰到年轻人就收回。车门打开的时候外面的路灯亮起，他就这样伸出两条腿坐在那儿抽烟，心里一样乱七八糟。

 

什么都还是好的，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就只碰见一个苏万，糊里糊涂活了两个年代，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苏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要跟人分手，好像什么都不为，又好像什么都为。小徒弟想要的东西太少了，他有些矫情的恐慌，他怕他在往后人生中碰见更好的人，怕年纪渐长之后迫于生活压力总有人要离开这片避风港去过俗世眼里温馨而又快乐的日子，怕四海列国，千秋万代，真的就只有这么一个苏万。

 

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俩人情投意合，先走的享福后走的遭罪。他有太漫长人生在后面如同豺狼虎豹一样疯狂追赶，再好的人也总有离开的那天，人的本性总是自私的，瞎子自觉受不了这个，所以他只能提前止损，免得往后许多许多年只有挂念。

 

人类进化的时候都在思考什么？思考文学？思考艺术？思考如何创造更好的科技？思考从何处来？思考跟宇宙的联系？还是思考爱情？或许都不是，只是在思考如何活下去，只有思考如何活下去，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瞎子想活，苏万用自己的几年教会了他什么是活着，一切命运皆是天定，从白沙下面那一场谈话第一个音节出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不是他能负担的起的爱情。但是激素上头无人不是傻逼，傻逼总该做点傻逼事儿，于是他接受了活着概念，认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才明白一些许多许多年都没明白的道理。

 

活着两个字太他妈沉了，沉的他有必要背信弃义。

 

“我还是的当个狼心狗肺之人。”瞎子这么自言自语的开口，笑起来全都不是笑倒也不是哭。大概也是老天爷从中作梗，苏万偏偏在这个时候睡醒了，他没听清瞎子说的是什么，却也没多问，只是故意发出巨大声响宣告自己的醒来，然后故作欢喜的活动筋骨开口：“直接去海边吧，看日出。”

 

他这么说，合情合理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拒绝的东西。于是瞎子点了点头关上车门，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又往海边方向开，出城之前便利店苏万叫停，下车说去买两瓶水却仿佛一去不复返。过了二十分钟等的人着急时候才回来，满满两个袋子的酒扔到后座上也不是解释，只是仍旧念叨着去海边。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车就这么沉默的开，开着开着终于是看到了海。下车的时候苏万穿着鞋去踩沙滩，然后拎着拎着塑料袋和带来的行李选了块好地方停住脚，铺好了一切之后才笑呵呵的开口，说就这儿吧。这里就这里，那里就那里，哪里都能看日出，瞎子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坐下之后就从塑料袋里拿出酒拧开瓶盖，一人一瓶分好之后碰了一下，清脆响了一秒钟之后就开始各自往肚子里灌。

 

酒辣胃里空，灌了一般苏万就受不了了，他扔下瓶子之后已经有几分大醉样子，却还是要继续喝。这是一场分手旅行，有足够的理由借酒消愁不是吗？他喝瞎子就陪他喝，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开始扫荡买回来的所有酒，最后一个瓶子被扔到一边的时候终于是都醉了，远处有人声音传来，抬手看表也不过十一点多，管天管地总管别人要来，于是他俩就只是继续沉默他俩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到底是为什么，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咱俩非得黄？”苏万喝多了，大着舌头开口的时候已经说不出几句囫囵话，翻来覆去半天也就是这么点东西。瞎子觉得自己也喝多了，于是他按住了那边说话的人一双胡乱挥着的手，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在周遭世界里的快乐大喊之中慢慢开口。

 

他说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我他妈一辈子不敢喜欢个什么人，够难受了。你也是作孽，我要死你就让我死了干净多好，非要留我，留吧，你就留吧，现在可倒好了，我说这个夹生那个夹生，到头来我最夹生。

 

瞎子少见的倾诉衷肠，一样打着舌头说了个不清不楚。苏万脑子也是不太灵光，他想要说很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只看到刚才来的那群人好像在摆着什么，也是重影一片。那边喝多了的人还在按着他的手说个没完，苏万一想引人称赞的好耐心却在这一刻突然全都不见了，他有点凶狠的开口，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音乐会开口，也对身边兀自喋喋不休的瞎子开口。

 

“别说了！”大喊一声之后嗓子仿佛破了音，瞎子被他突然之间的激烈反抗弄了一惊，想要回嘴的时候那边却接着开了口。另一只手摸上现在压在他手上的手，眼睛仍旧盯着那边，就充满疑惑的自我发问：“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放烟花，一排烟花已经摆好了只差电话。瞎子努力看清楚了之后就这么开口，话音刚落天边就已经亮起一半，苏万看着看着就发了呆，然后很快回神。醉成这样还能记得瞎子看不得这些也算他有心，扯着人领子拽到沙滩上面之后苏万翻身骑到了他身上，挡住了无数烟花的时候两个人忽然就笑了起来。

 

不知道笑什么，没人跟醉鬼讲道理。那边的人也是图个热闹，大喊这就问好看吗，苏万胡乱回答，说好看，好看，可真好看。说完之后就被瞎子拉住衣领栽了下去，然后两个人开始接吻，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烟花是亮的，没人看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别人。

 

漫长的一个吻结束之后，苏万重新直起身子用胳膊撑着他的胸膛喘气，耳朵里嗡嗡直叫分不出三七二十一，喘匀了这口气之后又是接吻，接吻之后又是休息呼吸，呼吸之后又是接吻，好像余生所有亲昵都要留在此处一样。

 

他们两个这么折腾了半天，酒意终于是退下去了一点。瞎子在最后一次分开的时候笑了起来，海边仍旧是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放烟花的人已经离开，好像是去什么地方继续狂欢。他们两个就这么看着彼此，然后苏万从他身上离开在一边坐下，瞎子就在这个时候起来。都坐着的时候额头不知道怎么的就抵上了额头，笑声之中有人开口。

 

“别分手了吧？”“不分手行吗？”

 

到底缘分还是没尽，话都说到了一起去。已经习惯了的默契在此时变得更加有趣，忍不住一样就都笑翻了到了一边。酒劲还是在，于是颤颤巍巍的起来的时候互相搀扶，回到车里之后不约而同的在后座坐下之后仍旧看着对方，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都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瞎子醒过来的时候苏万已经开车准备回去了，他嘶了一声忍着宿醉的头疼就开口，说不看日出了？苏万听他这么问，只是摇头，然后伸手点开了电台，仍旧放昨天晚上没听完的那首歌，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着回头跟瞎子开口。

 

他说唱的可真好，一听就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