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苏]到中流击水·END

预警:放飞狗血

我写完了,写这个连载中间,就真的很多事儿,这也真的不是我擅长的风格,但是该说不说,我写完了,挺好的


17.

 

感觉到有点疼的瞎子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苏万见状也顾不得自己脸上乱七八糟一片脏兮兮便要去拥抱面前的人。然而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是那么需要安慰,肩膀上流下来的血在指尖汇聚,瞎子抬起一只手抓住苏万的手,两只手都是血淋淋的时候,他才摇着头笑呵呵的开口说话。

 

他说别抱了,再脏了衣服。

 

其实哪有什么衣服可以脏?苏万穿的黑大衣,别说拍上去一个血手印,就算是一整盆狗血泼上去大概也是看不出来的。然而瞎子格外的坚持,哪怕是苏万已经不管不顾的扑进他的怀里用自己同样充满血污的身后攥紧了他身上衣服的时候那一双手仍旧高高举着,带着一种无处可以放下的尴尬不知道与温和的笑容。小徒弟在这个时候觉得师父很奇怪,在他看来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一些很执拗的怪癖,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改变,但是刚才那一刻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生离死别,算的上是久别重逢。于是他就这样将自己的脸埋在瞎子的肩膀上,长叹一口气之后缓缓的说话,说一分劫后余生的迫切喜悦与痛苦。

 

“你伤口疼不疼?”天气还是太冷的,荒郊野岭的高速公路上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让苏万说起话来有一种格外的浓重的鼻音。瞎子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一边说不疼一边让苏万放手,可是小徒弟少见的不太想听师父的话,他只是摇头,然后更用力的拥抱他,几乎要将人全部的骨血都揉进自己的皮肉之中,或者将自己的皮肉揉到他的骨血之中,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差别。瞎子感受着他用力的拥抱,叹了口气,刚想要开口继续劝上几句,却被怀里的人闷声闷气的抢了个先:“我是不是可能真的不太对?就刚才,包括现在,我竟然开了枪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只想抱你。”

 

他坦诚的剖白自己,声音好像更闷了一点。瞎子摇了摇头,脑袋抬起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一点失血后的眩晕,他看着远处挂霜的树仿佛漫天星河,寒冬变成盛夏,盛夏又缺一点蝉鸣。怀里的苏万还在喃喃自语一般的继续诉说,他说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很兴奋,然后话锋一转,他又开始说他觉得现在有点空落落的。年轻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带着凛冽的风夹着雪说到人身上,一开始还是字字清晰的委屈或者快乐,然而说着说着耳朵里就只剩下嗡嗡蝉鸣。夏天大概是终于来了,瞎子并不喜欢那些吵闹的小东西,所以他低头退了一步,在面前的人还在因为突然结束的拥抱而短暂错愕的时候带着漫长悠远的笑微微低头去亲吻他,舌尖与舌尖交缠的时候有点点的铁锈味,苏万刚刚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出流露出一点厌恶的意思,那边瞎子就已经适时的结束了这个吻,然后他退后一步站好,一边擦着自己的嘴角一边仍旧有点笑意。苏万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想要问,然而冻住的话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暖和过来,那边就先行开了口。

 

“希望你们嘴里没口子刚才那些人也没病吧。”瞎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颇有点不正经的意思在里面,苏万还是讲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之后才笑着骂了出来。对面的人挨了骂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又走进一步,轻轻弯腰的时候两个人额头相碰,隔着墨镜的眼睛看不出来喜怒哀乐,但是墨镜上的倒影里面总是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于是瞎子看着那点亮晶晶,刚才挂霜的树便在一片涟漪之中坠落,苏万喉咙里咽下一口唾沫的时候发出咕咚一声,从车边西行五步,绕刃取道,下见小潭,豁然开朗。瞎子开口,他说:“苏万,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只要告诉我想没想好,剩下的交给我。”

 

瞎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熠熠生辉的东西萦绕在身边,苏万愣了一瞬间之后忽然就笑了,然后他将大衣的拉链拉到了最顶上,半张脸埋在温暖的地方里拼命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忽然张开双臂,好像是在呐喊,又好像是在是呼唤。

 

他说我爱你,他说我本是南城那边闲散的人,他说我是愿意一辈子与你漂泊天涯的,他说我爱你。

 

大概是前两天聊起了太多过去的东西,苏万说出来的话仿佛都带着一种老胶片拍出来的感觉,只可惜现在没有相机,不然坚硬的公路上站在亡故灵魂中示爱年轻男孩的照片大概可以成为今年或者明年的某一个或者某许多个大奖的得主。瞎子想到这里笑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谁来说句话都是一样的,曾经他以为不管什么样的爱意他总是不应该接受也不应该拒绝的,这大概是第一次想要自己来挑明一些感情。但是苏万不给他这个机会,不过苏万不给他也无所谓了,他最起码还可以接受。

 

于是一步之间跨越上个世纪,未曾见过的曾经见过的将要见过的时间在此刻交融,一九九零年的维多利亚港也许在高举旗帜示意,千禧年的多瑙河大概也在沿着上游流淌最珍贵的美酒。瞎子走过去将自己融入比他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的怀抱之中,手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黑色大衣上的手大概是血已经凝固,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也是。”有着不平凡的漫长的人生的老绅士大概又一万句甜言蜜语情话可以说,但是瞎子在反复筛选之后到底还是只说出了最简单也最平常的那一句。他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一个世纪以后的又一次生命,如今他诞生在爱情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吴邪的局或许会成功,或许会失败,但是那些东西不重要了。命运已经开始改变,他即将迎来的是是新的永恒的爱人,与新的永恒的生命。苏万感受到他的手落在自己身上,也听到了他讲出来的话,此刻年轻的男孩子心里大概没有那么多东西,他只是觉得这很好,好到他已经觉得寒风里都是快乐的味道,到处都是喜悦的气氛。苏万觉得自己在赴一场盛大的宴会,浓妆素裹之地所有枯枝灌木都穿着白色的裙子,像极了一些东西,比如婚礼。

 

婚礼的第一步也是最后一步拥抱他们进行了很久,只是单纯的拥抱,没有人任何别的动作的就这么再寒风里冻了好一会儿。回到车上的时候两个人变成了两根人形的冰棍,瑟瑟发抖的凑在空调出风口的前面搓着手取暖。苏万看着瞎子胳膊上的伤,忽然想起来什么就自己笑了起来,那边瞎子被他笑的有点发毛,直以为把小徒弟给冻傻了便忙着问怎么了。这边笑着的人只是摆手,摆了半天之后忽然抬起胳膊,一边动作一边就开了口。

 

“师父,你能舔到自己胳膊肘吗?”苏万说话的时候好像还在尝试,试了两下失败之后又开始笑呵呵的看着瞎子。面对着崭新的小恋人提出的崭新的要求,瞎子总是不好拒绝的,于是他尝试着抬起自己的胳膊,努力的伸出舌头之后便感觉到伤口扯着疼,一不小心就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苏万见状连忙上手,一边让他胳膊放下一边紧张的去看他的胳膊。没有伤筋动骨的刀疤却也还是划的颇深,于是小徒弟连忙皱了眉头,一边摇头一边从后座上拿过医药箱帮他包扎,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疼不疼啊?你早说你伤的这么重啊,咱们上车在说,什么事儿是非要冻着说的啊?”

 

他好像很心疼的样子,瞎子别想要安慰他两句说这种伤算不得什么,但是看了一眼脸色却也只能作罢。伤口被细细密密的处理的很好,苏万大概真的是能把什么都做到极端细致的孩子,这点瞎子倒是自愧不如。于是对于小徒弟很满意的师父点了点头,点上一根烟的时候发动车子的时候顺手在苏万头上揉了一下,刚想表扬两句,却听到那边已经念叨了半天又消停了有一会儿的苏万忽然开了口。

 

“师父,一直都是你教我东西,我也想教你点东西。”他说的很平稳,甚至连眼睛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远方,没有任何能被称得上是激动或者是不高兴东西在话里面。于是瞎子点了点头,一边想着记忆里最近一个高速出口,一边就乐呵呵的嗯,让他说下去。苏万在这儿时候还是很平静,却好像有点紧张,他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不肯抬头看人,好像组织了很久的语言之后才慢慢的开口:“你跟我说,我想救人的时候自己的命比别人的之前,我觉得你说得对,但是我想教你点别的。”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句话了,好像还是最开始苏万走进他的院子的时候瞎子对他说过的。于事开车的人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这孩子心里到底有多少事,一边又连忙点头让他快说。听话都要听音,瞎子的直觉告诉他,苏万大概要说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的必须一生牢记。苏万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只是转头去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白茫茫的原野,就慢慢的开了口。

 

他说师父,你得记住,从今天开始什么时候你的命都比别人的更值钱,你现在有我了,有家了,不能老是再一身光棍气了。

 

苏万说的煞有介事,瞎子听完之后沉吟半晌终于是点头。然后他说好,他说我答应你,他说从今天开始,他说从今天开始,咱们俩的命比世界上一切人的都贵,他说他记住了,他说他这辈子都不能忘。

 

他说苏万,谢谢你。

 

最后一句话把小徒弟那种忽然放心下来的快乐气氛一下子就给冲淡了,苏万被他谢的有点不明就里,想要刨根问底弄明白个究竟瞎子却不肯说了。他只是在最近一个口下了高速,然后打开车在电台的按钮就一路伴着歌声往家的方向去了。路上他们两个聊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聊过,说来说去都是那点琐事,不是葡萄藤明年会不会结果就是吴邪什么时候能回来。风暴正中心的北京在他们回去的时候是一片平静,但是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起烽烟弥漫。苏万打开车门走下来的时候深深呼吸,感受后半夜十一点半胡同口熟悉的空气,他离开家好像还没到一天,就已经开始深刻怀念。

 

瞎子在他下车之后也跟了上来,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家里走,胡同口二嫂的小店仍旧在开着,好像就专门为了方便他们这些早出晚归江湖客而准备的。然而推开门才发现今天二哥和二嫂大概在进行一场小型的聚会,两个人推杯换盏忘了时间也就忘了打烊。于是男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太晚了,打烊了。

 

二嫂闻听此言,伸手拍了二哥一下,脸上带着一点娇俏的笑容转过头就去跟瞎子和苏万开口。她说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给你俩弄点,还是明天把盘子给我。小苏,这次可别跟你师父生气了,上次给我家盘子都摔了。

 

泼辣的女人一边说这话打趣苏万,一边就进了厨房。瞎子在小徒弟的目光中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可什么都没说。二哥进去帮二嫂的忙,苏万对于瞎子背着他说他坏话大概还是有点不满意的,于是抽了个空就稍微抬头凶狠的在他嘴角咬了一口。两个人低声笑起来的时候厨房里面也笑,各自笑各自的,只有外面路灯依旧是橙黄色暖暖的光,雪又下了起来。

 

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罗曼蒂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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