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苏]我要从南走到北

预警:放飞狗血

大家都唱,我也跟着唱了起来,那就从南往北走吧还是



杭州城里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吴邪重金悬赏,找能看事儿的先生。

 

苏万下火车的时候就听到了路边有人说起这件事,他是从北京来的,带着个萨克斯在某个春天的晚上踏上了离家的火车,从北往南走了一个月,跟许许多多这么大的孩子一样,怀揣这一点不切实际的梦想上路。只不过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的终点是他的起点,他收拾行囊逃离的地方,好像才是许许多多半大孩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走到杭州火车站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了不到一千块钱,怎么想都不够再继续往南走。向家里伸手要钱倒是可以,爸妈总不会不管他,但是当初自己说的,说要离开家里,做一只自由的小鸟,那就无论如何都抹不开这个面子再去手心朝上管家里要钱了。于是苏万站在那儿听他们讲了很久,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事儿自己八成能行,他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根本就不信那些外八行的悬乎东西。

 

“劳驾,我刚才听几位说小佛爷找人看事儿?能打听个电话吗?”于是他这么走过去就跟说话的人搭茬,对面看他面生脸嫩,起初还有点不大相信的意思。但是这从来都不是个硬熬资历的行当,当年张先生发迹的时候也一样面生,当年齐先生出名的时候也一样的脸嫩。敢在这行讨口饭吃的小孩子都是有大本事的,他们不敢怠慢,虽然将信将疑,却还是把吴邪的电话给了苏万。

 

手机欠费了,苏万捏着一张写着号码的纸片子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去交了一百块钱电话费,顺便开了个全国通。他知道自己留不下来,所以干脆还是早作准备,不然到一个地方换张电话卡那也未免有点太薄情。

 

电话打出去的时候对面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吴邪的声音哑哑的,问他有什么事情。苏万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让自己看什么,于是只能故弄玄虚,他说吴先生,我从北边来,来替你排忧解难的。

 

“哦?那麻烦您来一趟?是我派人过去接您还是您自己打车来?”吴邪似乎对他有了点兴趣,说了几句之后就邀请他上门一看。苏万听他这么说,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便只是问了地址就说自己打车过去。吴邪那边好好的应了,还让他下车的时候记得要发票,方便报销。

 

杭州没有人不知道吴山居在哪儿,苏万打包小裹打车的时候司机师傅在知道他去哪儿之后还跟他聊了几句。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百样米样百样人,只有全国各地的出租司机都大同小异,或许是职业原因,或者是别的,都喜欢跟乘客侃上两句。

 

于是师傅把吴家老宅怪事儿说的有鼻子有眼,苏万听着的时候忍不住直嘬牙花子。他心说这事儿我好像搞不定,能骗点是点,好赖不济我也得混顿楼外楼再走。于是便硬着头皮听司机师傅慢慢说,说着说着就觉得头皮发麻,想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又还是不敢露怯。

 

到吴山居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眼瞅着太阳都要落山,苏万要了发票之后走进了铺子里面。有人杵在哪儿迎他,问了一句是不是刚才打电话来的先生之后得到肯定回答,然后就接过了发票和他的行李,开始往里面引他。吴山居还是挺大的,苏万跟人走了一会儿才到了正厅,正厅里有几个人正坐在那儿,好像在闲聊些什么,看见他之后就全都消停了下来。

 

埋过门槛之后他两手空空的就站在哪儿,吴邪坐着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他说先生从哪儿来?苏万哪知道他这是问什么,只能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电视剧,憋了半天之后终于想出来一句,笑呵呵的开口:“我从来出来,往去处去,您也不比多问,我只是来帮您解决事情的,事儿了了我就走,一分钟都不多耽搁。”

 

他便兀自荡气回肠,那边作陪人之中却已经有人笑出声来。所有人的眼神都随着笑声转了过去,只看见一修长男人翘着两条长腿,抚掌大笑好像看见世间第一可乐之事。苏万登时就觉得有点不爽,眉头皱起就打算问个究竟,然而吴邪却比他抢先开了口,看着那个人笑他也笑,而且仿佛是越寻思越好玩,一边笑着一边还要搭茬:“瞎子,你笑啥?”

 

“这就是个空子,你还跟他费什么话啊?小伙子,先报个万儿?”被称作瞎子的人前半句答了吴邪,后半句却又看向了苏万。他说的这些年轻人听不懂,却忍不住直嘬牙花子,惊讶的表情顿时就露了出来,过了半天才压下去之后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叫苏万?”

 

屋里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笑成了一片缓了的海洋。胖子过去扶着吴邪的肩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了半天才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他问吴邪,你那儿找来这么一个活宝?还真是假道士装到了龙虎山,装金点先生骗到了这儿。吴邪也笑,他一边挥手一边招呼人过去开支票,伙计机灵,给开了一万块钱就带着他的行李一块上来了,递给他的时候吴邪已经笑的快上不来气了,强压着才跟他开了口:“苏万是吧?小苏先生,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出门往西,没准能有人请您帮忙。”

 

吴山居出门往西是个老年活动中心,吴邪夹枪带棒的让他去跟老头老太太逗闷子。苏万虽然没听明白,却也知道这事儿漏了。按理说钱也弄来了,转头走就得了,但是小年轻忍不了被人看轻这口气,还有说话。然而他还没张嘴,就已经有伙计上来请了,说是请,那个意思也昭然若揭,就差直说你走不走,不走我们把你扔出去了。

 

苏万看着凶神恶煞伙计,倒是浑然不惧,往堂内一站就是标枪一样直挺挺身段,行李摞在脚边,两眼一瞪,便是开口就来。他说这事儿成不成,您总得让我试试,我要是不成,这一万块钱我也不要了,您打我一顿再扔!

 

话说的掷地有声,吴邪也不乐了,他换了个严肃的表情,想要跟苏万开口告诉他别在这儿混闹的时候就看见瞎子冲他摆了摆手。于是话被压倒了肚子里,请来压阵的师父面子总还是要给他的,所以关于苏万怎么处理的问题从此时开始全权归瞎子负责。吴邪就坐在那儿,看着瞎子站起来拎着苏万的行李就往外走,刚才还硬气的好汉看着自己那点身家被人拎走了,也顾不上再放狠话了,一溜烟就跟着出去了。

 

他到门外的时候,就看见瞎子站在哪儿,手里拎着他的行李似笑非笑。苏万伸手去拿的时候却被他避开了,两个人这么折腾了半天,半大孩子累了,也委屈了,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马路牙子上,青红皂白不分的就开骂。

 

他说你他妈丧良心不啊?我出来混点钱花,你这么拆我台合适吗?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啊?你那么厉害你自己咋不上啊?

 

苏万字字句句都说的仿佛控诉,瞎子看他这样也不逗他了,蹲下来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递给他之后两个人点上了。小年轻气哼哼的抽烟,好像还是不太想理他,他倒是觉得这人好玩,干脆蹭到马路牙子边上一块做了,慢悠悠的开口说话,还带笑模样:“小子,你也别装了,南七北六十三省,出名的金点先生没有我不认识的。要么您说说,您师从何人,在哪儿学的艺?”

 

“还南七北六十三省,你咋不说你是绿林总瓢把子啊?”苏万回头这么堵了他一句,然后站起来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的捻灭,看着他的时候满脸的不忿,脑子一转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又趁着情绪还没下去,自己接上了一句:“你以为你单雄信啊?实话告诉你,小爷我就是罗成,专门下凡来收你的!”

 

瞎子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就又想笑,心说这帮孩子脑子里想的都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就开始往出放狠话。不过面上还是笑呵呵的,他也站起来的时候推了一把墨镜,然后细长长一条身后,脸上似笑非笑的,嘴里就开始说话:“那少保,讨教几招?你要是赢了我,我现在转身就进去告诉里面人,这事儿就托付给您了。”

 

他说的跟真事儿一样,苏万点了点头,刚要拉开平时打群架的阵势,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到了地上。这第一波架势被化解了,他还没想认输,倒是抢先生气了,嘴里喊着你偷袭就又冲了上去,然后又被放倒在了地上。

 

这一回瞎子让他给偷了,事出突然手上没太收住劲,于是苏万躺在地上半天仍旧觉得浑身上下疼的厉害。索性他也不起来了,脑袋枕着马路牙子就看外面路灯亮起,不远西湖边上大概有人卖唱,歌声飘来时候天上星星看得清也看不清楚。瞎子站在哪儿抽烟,烟灰随着风飘飘悠悠,飘飘悠悠,全都落在了身上新换的黑衬衫上面。

 

“我不走了,我要留下。”苏万不知道脑子里忽然抽了什么邪风,一个激灵坐起来之后就看着瞎子这么开口,然后慢慢的开始给人交代自己全部家底。他说我是搞乐队的,包里装的是乐器,现在走到这儿没钱了,正好听说吴老板找人看事儿,我就寻思来骗点钱,然后接着往南走,看看什么时候能把我乐队拉起来。他说你可真帅,我不想走了,我打算跟着你混了,你看看行不行?他说的慢条斯理的,瞎子听着就忍不住要笑,他说你啥也不会,你跟着我干嘛?再者说了,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你就要跟着我?

 

我管你干嘛的,我现在爱你,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谁?苏万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开始沉思怎么能让自己留下。过了一小会儿功夫之后忽然就心生一计,蹭一下站起来之后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直着嗓子就开口,大有豁出去了的意思。

 

他说师父在上,受我一拜。往后我就跟着您了,风里风里来,雨里雨里去,我不会您教我,我不行您打我,千万别赶我出师门就行。

 

他想一出是一出,给瞎子吓了一跳,连忙给人拽起来之后话都说出来了,他也没办法拒绝。再者说他却是觉得这小孩好玩,便打算收就收了,也没想那么多废话。于是苏万在门口守着行李,瞎子进去跟吴邪商量,说这事儿他给了了,不用再找人了。

 

定下来三天之后去吴家老宅收拾事情,当天晚上俩人就睡了。苏万后半夜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外面月光又看看了自己身上皱巴巴黑衬衫,摇了摇头之后想起了早一会儿的事情。他想那时候烟灰落在衣服上,看起来可真像天上星星眨眼啊。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瞎子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走路跟个猫似的没有声,从后面抱住苏万的时候给怀里小年轻吓了个激灵,然后才横冲直撞的开口,他说师父,你这就缺德了啊,吓我一跳。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那么点乡音,瞎子听着耳熟,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一句。于是他就这么抱着人,然后在脖子上亲了一口之后才慢慢开口,他说你从哪儿来?我怎么听你口音这么耳熟?

 

“我打北京来的,说起来我听你说话口音也耳熟,你也那边来的吧?”苏万慢慢的回答他的问题,瞎子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他想说我打算回北京,然而最后却还是没说出来。苏万要往南走,这会儿正好是春天,越往南走越开阔,他不在乎再去看一次。于是最后他也没说他从哪儿来的,只是用脚踢了一下包的严严实实的行李,问他里面是什么。苏万告诉他是萨克斯,然后就挣开了他的怀抱,将自己的心肝宝贝拿了出来,一扭身就上了窗台,坐在那儿一字一句的讲,说自己的梦想,说他未来的乐队。

 

“来,我教你吹个好玩的。”瞎子听他说完,然后就伸手去东西,苏万递给他之后他还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下,然后提起一口气就开始吹,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小徒弟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开始鼓掌,一边鼓掌一边忍不住开口就夸:“师父,你厉害,你可真是个人才,拿萨克斯吹情深深雨蒙蒙,也亏你想的出来。”

 

说完两个人就一起笑了起来,苏万鼓掌鼓够了,才冲窗台上跳下来,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冲到了瞎子怀里,然后两个人又一起栽回了床上,笑着笑着又开始接吻。很衬衫被脱掉了,墨镜也被摘掉,星星从天上下凡,落到了眼睛里的时候人还在接吻,顾不上看了。

 

一个情深深雨蒙蒙苏万吹了三天,吴邪的事儿到眼前了他才想起来自己什么还什么都不会呢。瞎子那边倒是不着急,让他拎上萨克斯两个人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出了门。吴家老宅也不知道怎么的,风大,凉飕飕的。苏万第一次看见这些,还有点荒的时候那边瞎子已经点起了蜡烛,让他吹一段,说是验收学习成果。

 

于是音乐骤然响起,苏万鼓着腮帮子吹的时候瞎子已经把刀从鞘里抽了出来,好刀映月光,月下鬼长哭。整院子里一瞬间声音乱糟糟的想起来,苏万想要扔到萨克斯的时候就看见那边人已经蹿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女人尖利的哭声听的人头皮发麻,正打算换个地方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远方有人开口,是他师父的声音。

 

“别怕,接着吹,助助兴。”瞎子这么说着,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在来回移动。苏万被他这么一句话说的顿时胆气就全来了,一首歌吹到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瞎子不知道怎么上去的,但是是从房顶上窜下来的。落地的一刻音乐停下,他就这么慢慢走过来,将刀塞进苏万手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屏息凝神,女人的哭叫也听了下来,一瞬间天地之间再无声音,安静的仿佛阴间混沌。

 

瞎子侧着耳朵去听,苏万已经闭上了眼睛。萨克斯好好的放在地上,他没动也没退,就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远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师父在这窸窸窣窣的伴奏里凑近小徒弟的耳朵,小声的开口说话。

 

他说宝贝儿,把眼睛睁开。

 

话音落下手带着手一刀斩了下去,苏万睁眼才发现眼前空无一物只剩下地上一滩血迹,天上忽然阴云密布雷声四起,耳边或者说是脑内忽然一声破空尖叫,瞎子将放在地上的蜡烛拿起来举到他面前示意他吹灭,一口气过去之后大雨忽然倾盆而至。

 

“走,避雨去!”雨落到地上的时候瞎子大笑着开口,然后拉着苏万躲到了房檐底下的时候两个人都湿透了。吴家老宅现在不住人了,到处都是都是锁上的房门。苏万看着湿透了的人,忽然情有所感,拎起萨克斯就开口,他说师父,我给你吹个好玩的。

 

好玩的还是好玩,他更会玩,吹完了个小冤家之后一把将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的乐器摔倒了地上,然后扯着瞎子的衣领就凑上去接吻。倾盆大雨里半个肩膀露在房檐外面,苏万心说去他妈的音乐梦想,老子不搞乐队了,我要搞他。

 

那天晚上大雨下到了东方乍亮,两个人流着鼻涕回到住所的时候苏万从行李箱里掏出来感冒药,颗粒化在杯子里之后两个人碰了下杯,然后一同喝了下去的时候互相说了句吉利话,便收拾行李去跟吴邪辞行。

 

瞎子进去的时候苏万还是没进去,他坐在车里看包,等人出来等的百无聊赖。过了半晌师父才从门口走出来,手里捏着一张支票上车,先是探出头去在人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才笑着开口询问:“五十万,想去哪儿?”

 

苏万想了半天,然后摇头,摇了半天之后又点头,点头的时候凑过去也亲了一口,然后一只手高高扬起,冲着窗外喊出发,没说去哪儿。他不说,瞎子也不问,两个人出了城上了国道之后苏万看着外面的风景,才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转过头去看着瞎子,眼睛里慢慢的都是爱慕。

 

他说往北走吧,现在时候好,有你陪着,北边再荒也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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