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组]风生水起·08

预警:放飞狗血贵乱

行8,我说实话,我本来就是想写大修罗场的,铺垫终于差不多了,我可以走感情线了!


08.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一行人刀枪在手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越来越密集了。苏万侧着耳朵听了一下,怎么想都觉得不像是活物动静,于是他抄着刀就转了头,然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快跑。

 

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拔腿就跑,苏万仍旧留在最后一个,他回头看过去才发现远处的墓道已经塌了。于是一群人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前跑,前面的那个人摔倒了,苏万从他身边跑过去之后忽然停住,然后孤独的大喊一声之后回头,伸手就要去拉他。

 

“快点起来!他妈的这儿要塌了!”苏万一边拽他一边疯狂的喊,他感觉现在自己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炸了一起来,就好像一只受惊的猫。那个人借了他的力,努力了两次之后都还是没有站起来,坍塌的地方离他们越来越近,于是他干脆不再努力了,只是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推了苏万一把,他说别管我了,你快走,你太年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苏万被推倒地上之后看了他一眼,坍塌的地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边,前方已经看不见人了,有人离着很远大喊,说快跑啊,真塌了都要交代在这儿。苏万忽然就开始不知所措,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最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他想他应该是认得他的,就是那个晚上出去找乐子的人,曾经抽着他的烟问他怎么不去睡觉。塌下来的土块已经压倒了大腿上,那个人还在喊,气若游丝而又声嘶力竭的大喊,他说走啊!再不走都要死了!

 

“谢谢!”苏万这样喊了一句,然后掉头就开始一路向前飞奔。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昏暗的墓道里胡乱奔跑了,只是上一次还是跟黎簇在一起,瞎子在前面撒腿就跑领路,他们两个在一片黑暗中跟着彼时还不那么相信的人。

 

然后从那以后,苏万好像就没见过黎簇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齐涌上来,这条路好像比来的时候长了太多。先出去的人都已经看不见踪影了,隐隐约约墓道中有回声传来,爆炸的大喊的,曾经的过去的,反正都只是耳朵里嗡嗡的声音。

 

苏万觉得自己嗓子眼发甜,按理说这样距离的奔跑现在对他来说应该不是话下,他已经不是沙漠里那个跟不上的人了。但是如今他还是觉得喘不上来气,摔倒之后又爬起来,他听见有人在闷哼,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注定会死在这里的人。

 

“操!”声音越来越近,苏万骂了一声之后感觉眼前的视线已经不那么清楚了。时间被无限制的拉长,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跑,已经跑了很久很久。一点点的光亮从远处透进来,苏万看着那点光,忽然明白了他师父为什么会说他也有不讨厌太阳的时候。

 

这样的太阳没有人会讨厌,苏万已经开始腿软了,他连滚带爬的挣扎到洞口,有人抛下绳子来救他。手抓住粗糙绳索的时候掌心生疼,应该是刚才跌倒的时候摔破了。然而现在没有人关注这些了,苏万拽着绳子两步就蹬了上去,坐在地上喘气的时候,里面已经彻底塌了。

 

情绪至此骤然崩溃,苏万缓过来这口气之后忽然就站了起来,然后他大喊着就在洞口跪了下来。里面有人曾经救他一命,最后还是命丧于此。手上都是刚才摔出来的口子,石头砂砾磨出来的是一片血肉模糊。

 

苏万跪在地上大哭大喊,有人过来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之后见怪不怪。在地下第一次出事儿的时候新手大多这样,好像直到真正有人死去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经历的要经历的都是什么。

 

周围有人来来往往的清点着带上来的东西,到处都是休息的人和快乐的交谈。只有苏万一个人在哪里发出惊天的动静发泄情绪,有年纪大一点的人捧着手里的金银财宝走过,看见他的时候摇头。

 

他说到底是师父带出来的徒弟,跟朵花一样。

 

花在大哭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想自己何必非要这样?他还有温室大棚可以回去,里面四季如春没有一点的风吹雨打,总有人会帮他承受一切的狂风暴雨。苏万想回家,想妈妈,想继续过他平淡而又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就这样哭了很久,久到眼泪干了的时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人问他一句怎么了,他就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的,总之有点大。然后他就这样披着衣服走到了铁筷子的面前,还带着哽咽的鼻音跟红透了的眼眶,就笑眯眯的开口。

 

“东西有我的吗?”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漂亮的戒指,铁筷子点了点头,他说这一趟多亏你机灵,挑一件吧,拿回去买了或者自己留着玩都行。苏万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然后动作很快的将那个戒指揣进兜里,鼻音压下去之后仍旧是平时那个人精的样子。铁筷子看他拿东西,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小子可以,往后能是个人物。苏万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开口:“谢了,这个我拿走了。”

 

苏万拿了东西又走了出去,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清点东西或者收拾行囊。他就坐在一块石头上,烟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断了。有人老远的扔了一盒过来,喊他接住。苏万接过来之后道了句谢,然后就从里面抽出来一根点燃。

 

手机也被掏了出来,屏幕碎成了一团花。他看着手机的时候长长叹了一口气,心说等我这次回了家,我得叫上黎簇跟杨好出来,吃顿好的压压惊。

 

就在他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清点的工作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有人喊他说该走了,苏万哦了一声,然后就把手机揣了回去。坐到回程的车上的时候苏万忽然觉得很累,这点路他平时跑起来也不觉得多远,但是这一刻就是让人觉得异常疲倦。于是年轻的半大孩子靠着车窗睡着了,坐在旁边的人摇了摇头,想给他垫点东西最后还是放弃。

 

十九岁的男孩子都要长大的,他们没有权利去插手任何一个人成长的过程。

 

黎簇在半个月之后接到了苏万的电话,电话那边一如往常还是活泼又开朗的声音,苏万说他从外面回来了,哥几个出来聚聚,吃顿饭,就当是给黎簇接风。

 

苏万绝口不提他早就已经知道黎簇回来的事情,他不提,黎簇也不提。那天的短信他收到了,只是没有回而已。黎簇在段时间里已经开始初露锋芒,在小沧浪那里终于站稳了脚跟,但是他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跟往日朋友相处了。于是他就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平淡的开口:“杨好知道了吗?”

 

“我约他了,他说他带个人来,我估计是小嫂子。”苏万听他说完之后愣了一下才开口,黎簇点了点头,问他什么时候见面得到答案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躺回了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苏万挂断电话之后也叹气,手机屏幕跟零七八碎的小伤口都已经完美解决了。如今他崭新的跟当年分别时候的样子并没什么差别,也跟崭新的时候一样,知道黎簇为什么要问他约没约杨好。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杨好跟黎簇的事儿了,在他看来黎簇会对他产生感情不能再理所应当。他们两个像,太像了,连心里疼的地方都二样不差。两个过于像的人在一起抱团取暖总是错不了的,苏万知道自己跟他们的世界差了太多,他掺和不进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捏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就要用力,骨节浮现的时候苏万摇了摇头。心说这是我自己的路,我自己选的,我没理由去怨黎簇。

 

没理由去怨黎簇,但是还是因为黎簇。苏万一次次的更改自己人生的方向,说到底都还是为了黎簇。曾经长年累月的铺路是为了走进他的世界,如今出生入死亦是为了搭救他一把。这些东西黎簇都是不知道的,苏万也不想让他知道,没必要,也意思。黎簇把他当最好的朋友,那就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毕竟苏万不能跟他开口,说我为了你才这么做的,那有点说话说大了。

 

没有人会完完全全的为另一个人而活,这件事苏万早就拎清楚了。在他看来黎簇只是让他看见另一是世界的契机,是促使他改变人生的东西,是起因是引子,但是偏偏就不是一切的开始。他不能把这些都简简单单的扣到黎簇脑袋上,那样对他不公平,也未免有点过于自轻自贱。

 

就在苏万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杨好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带着几分焦急,电话那头年轻人的嗓子似乎已经有点哑了,杨好急匆匆的,他说我刚知道你们上次有人折了,你没事儿吧?杨好把没事儿问的谨慎而又小心,苏万却只是笑,他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这不刚约你出来吃饭吗?你瞎想什么呢?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我先挂了。”杨好得到答案之后终于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坐在门槛长叹一口气。心里赶紧谢谢天上那些他也说不上名来的神仙,总之多谢他们保佑。

 

与他而言,苏万是拉他出泥涂的人,他也算见惯了生死,但是他看不了苏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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