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簇]秋风不过江南岸

预警:放飞狗血

中秋快乐!


帝王将相演悲欢,江湖书场续圆满。百年台上都顺意,唯有人间意难平。

 

吴邪在中秋节的时候回了杭州,他从雨村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就为了八月十五的时候招呼一次伙计们。中国人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团圆,毕竟每一个节气都能过成团圆节。五月节要合家欢聚,赶虫祛病;八月节也要满坑满谷,毕竟中秋月圆。

 

伙计们也不例外,刀头舔血讨生活的人,更喜欢这种大团圆的场面。吴山居逢年过节都安排伙计吃饭喝酒,也不是为了点别的。每逢佳节倍思亲,能来的伙计,多半早都没了可以思念的故人,家家户户团圆,扔他们在外面孤零零野鬼一样飘着,未免太过凄凉。

 

黎簇今年也感受到了吴邪的人文主义关怀,吴邪从雨村出发的那天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八月十五到吴山居去过,平日里黎簇形只影单一个人也就罢了,过节了总该热闹一点。喝点酒,吃点肉,面红耳赤的畅快嬉笑怒骂一番。

 

王盟把订票信息发过来的时候,黎簇在北京看着手机正在发呆。苏万和杨好的电话刚刚撂下,里面问他过节没地方去的话就让他来找他们。黎簇想了想,还是推了他们的邀约。好兄弟不急一时,吴邪才是他的心魔。

 

过节正日子那天,吴山居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酒沿着墙边堆满了,江南八月也已经早不似炎炎盛夏,天气凉下去之后干脆就在院里吃喝了。黎簇走进去的时候第一轮酒已经喝完了,平日里的伙计跟老板喝成了一团,各个连哭带笑的,黎簇揉了揉眼睛,直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进了什么精神病院。

 

吴邪没看见他,他跟伙计正在喝酒。黎簇倒是看见了他,不过没凑这个趣,只是随便找了一桌熟人多的多下了,那帮人见他来了,也不多招呼,只是倒满酒杯就让他喝。黎簇想了想,推了几下到底还是没喝。

 

黎簇见过太多烂醉丑态了,他觉得那样的人真是一滩烂泥。所以黎簇平常日子里若不是谈生意多半不肯喝酒,他生怕自己喝多了也会有那样的丑态。胖子在那边转着桌喝酒,喝了多少不知道,只是已经俨然一副醉眼朦胧样子。他转到这桌,看着正吃鱼的黎簇,笑了,端着杯子就要跟他喝一个。黎簇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把筷子放下,然后扶了一把几乎要跌倒的胖子,跟旁边的人说了两句,就带着到一边台阶上坐下了。

 

“胖爷,你是个好人,可这酒是个王八蛋,还是少喝点。”黎簇看着醉的已经不知道东西南北的胖子,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感慨就这么说了几句。平心而论他讨厌任何人喝多了的样子,除了胖子。胖子在他心里与别人多少有点不一样,吴邪是他的心魔,苏万和杨好是他能舍生忘死的兄弟,只有胖子不一样,胖子与他而言更像是个长辈。于是黎簇少见的操起了小辈的心,他平心顺气的劝着胖子,胖子却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就跟他笑着开了口:“小黎簇啊,你不知道。这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再说了,过节,团圆,高兴!”

 

胖子在那边一边挥手一边跟他开口说话,黎簇就笑,笑的有点无可奈何。他说我哪还有家团圆呢?吴邪把我这辈子都给弄乱套了,我跟谁团圆呢?他这么说着,踩着他的话尾巴不远处西湖上就起了风,胖子喝了的酒见了风就全都发了出来,他瘫在台阶上浑身没劲儿,只是笑模笑样的,跟黎簇开口:“没家还不好?好!天下这么大,没有家那不就处处是家!”

 

他说完这么一句话,就彻底醉过去了。吴邪那边似乎是也从酒桌上下来了,自己一个人呛着风晃晃悠悠的过来找人,看见黎簇在哪儿拉胖子起来就远远的摇头笑了,然后走过去搭了把手帮着人把胖子送到了屋里。黎簇看见他的时候哼了一声,飞快的就把脸转了过去,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吴邪由着他不说话,两个人把胖子安顿好了才重新走回刚才那里坐下。黎簇屈膝盖的时候嘶了一声,上秋八月风已经亮了,他旧伤始终没养好,一到这个季节就浑身关节发酸发疼。不过他自己倒是不太当回事儿,他还是得回北京的,北京暖气快来了,暖起来了他能好一点。吴邪倒是刚知道这个事儿,于是他隔着一层裤子将自己的手搭上了黎簇的膝盖,小声开口发问:“腿怎么了?”

 

“不用你管。”黎簇还是防吴邪防的跟个铁桶一样,一点不肯示弱。于是吴邪也没有办法,他就只是用自己喝多了酒发热的手去捂着黎簇的膝盖,隔着一层布料并没有多少热度传过来,但是黎簇感觉还不错,他觉得腿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没有人会拒绝让自己得劲的东西,黎簇也不例外。于是他这个晚上破天荒的没有让吴邪走开,而是跟他两个人并肩坐着看天上的月亮。今天天不算好,阴天看不见月亮。黎簇小声骂了一句扫兴,吴邪就笑了,然后跟他一个动作抬头看天,发现月亮被挡在云彩之后就开口安慰他:“那你等元宵节再来,正月十五该下雪了,花灯都能更漂亮一点。”

 

黎簇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事儿,却也不好意思去问吴邪,只是小声的埋怨,说正月十五你愿意让谁来谁来吧,老子不伺候了。吴邪看出来他的好奇,也不点破,只是仍旧帮他捂着膝盖,就笑呵呵的开了口:“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看不见月亮没事儿的,等过年的时候你过来,我带你去看花灯。”

 

他好像对于刚才黎簇的抗议充耳不闻,于是黎簇也来了气性。他伸手拨开了吴邪搭在他腿上的手,站起来的时候先是嘶了一声,然后才指着他开了口:“我说我不来你没听见啊?吴邪,你叫我过来到底干嘛?别跟我说就是想让我过个节,要不是你我现在有的是地方过节!”

 

吴邪听着他这么骂,也不急也不生气,只是伸出手将他的手指握紧自己的手里。温暖的手心虚虚攥着黎簇冰凉的手,黎簇当时就一句话也骂不出来。实话实说,不光腿疼,他手上也落下了旧伤,这会儿手指头也不舒服,为这么一暖和,黎簇当时就忘了生气了。

 

“我就是想叫你来过个节,”吴邪平平淡淡的说着,眼睛里带着深深的笑意。然后他低头在黎簇的手指上轻轻亲了一下,嘴唇比带着刀枪茧子的手更柔软也更暖和一点,这让黎簇当时就舒服的叹了口气。吴邪见他舒服了,就顺势将他的指头含进了嘴里,含混不清的接着说了下去,“我不是来讲和的,我就是想让你有个地方过节。”

 

他这边说着话,牙齿轻轻的刮在手指上,黎簇的眼睛有点湿。叹了口气,想说重话说不出来。空气里都是酒的味道,黎簇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太清醒,于是他慢慢的蹲在了吴邪面前,蹲了一会儿腿疼的就受不了了,干脆原地盘腿做到了地上,难得的,不那样带着一身刺的开了口:“我不恨你。”

 

黎簇其实并不恨吴邪,他本来就是个不服管的人,吴邪当年给他的计划曾经然他感到了兴趣,而且他也得承认那个计划让他兴奋,让他知道了大人的世界应该如何。他其实并不在乎吴邪是不是利用他,黎簇到后期所感受到的,那种摧毁一切的感觉,让他浑身舒爽。更何况他已经身在局中很久了,早就明白了什么叫身不由己。吴邪跟命挣,他去恨吴邪,怎么说都不太江湖。

 

所以他不恨吴邪,他只是怨吴邪。怨吴邪毁掉了他平淡普通的人生,怨吴邪带着他上路,又把他抛下。

 

“你还记的沙漠里咱们立下的牌子吗?”吴邪吐掉了他的手指,然后想了一下之后再度开口。黎簇点了点头,他怎么不记得?那个牌子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他记得再清楚不过了。吴邪见他记得,也没多卖关子,只是凑过去跟他抵着额头就开了口:“如今你是离人,我也是离人。黎簇,我没有那个福分成为你的归处,但是中秋西湖的月亮挺好看的,我想你怎么也应该看看才行。”

 

吴邪操着一口带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跟他开口,每一个字都是软的。黎簇在北京出生北京长大,所见大多是三冬苦寒,九夏炎热,没见过这种温暖景致。他是想说两句好话的,毕竟他现在少见的没有在生气,但是到底是北边客,话还在腔子里,就已经冻成了一坨冰茬子或者烧成了一团火。于是他不敢开口,生怕说出点什么,破坏了他跟吴邪之间少有的,这种并不针锋相对的场面。

 

黎簇在这边踟躇难言,吴邪倒是已经看了个明明白白。他将黎簇的手用自己的手整个抱住,想让他暖和一点。然后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之上,小声的笑了起来。他知道黎簇有太多话要说了,他是愿意听的,可是黎簇现在还没有办法对他说这些。吴邪不着急,他想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的让黎簇说出来,让黎簇好受一些。

 

沙子底下的事儿吴邪用了五年来完成,而让黎簇放下心里的事儿这件事,他是打算用自己剩下的全部人生来完成的。这事儿急不得也燥不得,所幸吴邪的耐心还是好的。于是他只是轻轻的在黎簇耳边开了口。

 

他说,黎簇啊,再留一天吧,我带你看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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