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三日]红鬃烈马·8

预警:放飞狗血

三日月:当神明当够了,没意思


08.

 

时间不会因为一个两个人的心思而停留,于是日升月落,日复一日。

 

一期一振整整三天没有再去找三日月,只是每天早上在三日月打开门的时候都能看见廊上停放着一朵花,或是樱花,或是其他,总之不过是是这个春天开的最好的树上最漂亮的一枝花罢了。

 

三日月宗近在第四天照常打开房门,今天没有没有任何的花被放在那里,只有一期一振形只影单的站着。他应该是去了深夜的远征,此时还没有换掉出阵之时沾上尘土的硝烟的衣服,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自己新近扎起来的麻雀尾巴一样的小辫子。

 

“您醒了。”

 

一期一振见他出来便好好的站直了,笑着将手从脑后放了下来。三日月看着他同样笑了出来,他知道一期一振来做什么。几天前他们曾经有过一场短暂又浓烈的谈话,从那往后他们没有再见过。毕竟这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只要有心避开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一期一振在那天离开的时候也说,他说不要让他等太久。

 

而短短的三个昼夜,对于一期一振来说已经太久了。

 

“您请进吧。”

 

三日月没有推辞,他只是笑着让一期一振走进了他的房间,然后门在晨光中合上,一期一振在他的对面坐下。扎起来的头发让一期一振看起来很年轻,满打满算似乎也只有人间少年样子。

 

一期一振仍旧坐在那里,他什么也没有说,今天他不过是来要一个答案,想要说的东西都已经在那天说过了,于是他就安安静静的等着,等待着三日月宗近率先开口。

 

“您今天没有带花过来。”

 

三日月到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一期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温温热热的水托在掌心里的时候隔着杯子也能透出一些热度,于是他就在掌心热气氤氲的时候笑着率先打破了沉默。一期愣了一下,只是摇了摇头。

 

他在这几天里长大了很多,三日月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喝下了杯子里的水。而他在一期一振偷偷长大的时候也一直在思考,他想他如同一期一振一样无法从理清所有的思绪,但是他已经在应该长大的时候长大过了,所以虽然他们有着同样的千丝万缕事情,但是三日月却无法如同一期一振一样顿悟。

 

如果他今天会吻我,那我一定会回应他的爱情。

 

三日月在最后一口水喝完的终于下定了这样的决心,此前一切一切的思考都化为泡影。他是神明,但是更是一把刀剑。每一把刀都在渴望着刺激渴望着莽撞,尤其是他已经在神坛上寄居了太久,他同样想要沾染上一身烟火气息在尘世奔跑。而将神明从天上拉下来的重任,一期一振责无旁贷,毕竟是他先来扰乱了神明的心。

 

“您的头发还是剪了吧。”

 

手中的杯子被轻轻放在了桌上,连一点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出现。三日月将杯子稳稳的放好之后终于继续开口,一期一振听了他这句话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他没有多问。这几天他同样想了许多许多,他知道自己曾经有多荒唐,那些情话既然他能对所有人说出却单单对他的明月哑口无言,那就不要说了。

 

于是一期一振点了点头,站起来将刀从鞘中拔出来之后就不假思索的割断了自己的头发。他此时心里不乱,所以手也就格外的稳。头发连着发绳被齐刷刷的割了下来,连一丝凌乱都没有。然后他就将这捆头发放到了桌上,等待着三日月继续说下去。

 

“您那天问我,问我作为三日月宗近是否爱您,是否爱一期一振。既然您这么问了,那您也就没有再将头发留长的必要。”

 

三日月慢条斯理的将话说完,一期一振听完便笑了出来,然后在笑容中将刀收回了鞘中重新坐下,极尽温柔的看着他的明月,用同样慢条斯理的语气开口发问,

 

“那您是否爱着我呢?”

 

“我不知道。”

 

轻飘飘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三日月宗近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一期一振,毕竟就如同一期所说的,大阪城中是他,拒绝鸿雁的是他,而此时的他也是他。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三日月无法将每一个他剥离出来看,那就干脆不看,毕竟每一个一期一振在他心中都是特殊的,毕竟每一个一期一振,对他来说都是他的小丈夫。

 

“你我曾有婚约,可那不过是人的玩笑,我不是北政所夫人,您一样不是关白大人。我不知道我是否如同凡人一样思慕与您,但是您折下的花又都很美,让我无法拒绝。”

 

三日月说起了一些往事,于是两把刀之间再度沉默。神明看人眼中烟波云雾,人看神明似是无喜无悲。

 

他们这么彼此凝视了很久,久到外面已经响起了嘈杂声音。一期一振在这时候忽然笑出了声,他将桌上的杯子拿起来之后没有喝里面的水,只是让薄薄一层瓷在手中转来转去,水洒在了他的手指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那样笑着,低头看着杯中潮起潮落,抬眼直视便是明月连海潮。

 

他觉得这样的美景他总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微微的向前叹了叹身子,然后用着最温柔笑容柔软的开口,

 

“今天的花,我也带回来了,就在眼睛里,想给您看看。”

 

“这话您可是已经说过一回了。”

 

三日月笑着开口,并将目光从他的眼睛中移开。一期一振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然后弯腰去将自己的眼睛送到三日月面前,见他还是没有将目光移回来便轻轻叹了口气,说完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这一次我的眼睛里真的有花存在,您可以相信我。”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这几天对于他来说分外的漫长。出阵的命令清闲,他就每天看花看云,然后选最漂亮的一枝送到心上人面前。然而看花不是花,看云不是云,看花是昔年离别,看云是彩云遮月。

 

三日月宗近见他说的这么笃定,终于是还将目光移了回来,然而一期一振的眼睛里此时只有他眼中的新月,初次之外再无其他。然而就在他要再一次将目光移开,继续长谈的时候,一期一振忽然拉过了他的胳膊,然后柔软的嘴唇在这一刻碰撞,气息交融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又闻到了熟悉的甜蜜的味道。

 

这是一个漫长又辗转的亲吻,神明从佛龛中走下来的路程太长了,于是一期一振就跑过去将他从鸟居后层层叠叠阶梯上扯了下来,然后牵着他的手在旷野上奔跑。三日月宗近也在慢慢的感受着他的唇舌,除了爱情之外他还尝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糖果。

 

舌尖互相纠缠的时候三日月忽然睁开了眼睛,月色照耀着金灿灿一双瞳孔,太阳的光辉里果然开着美丽无边花树。

 

是一期一振先结束的这个吻,他恋恋不舍的重新坐了回去,然后将自己的刀摘下来摆到了桌面上,然后带着无奈的笑意开了口,

 

“三日月殿下,我知道我这样很失礼,但是我并没有道歉的打算。如果您感到了被冒犯,您可以用我的刀,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在笑,双眸凝视着三日月宗近,然后就看对面的人忽然也开始大笑。三日月此时并不想用他的刀对他做些什么,他只是忽然惊觉自己仿佛重回人间。对于他来说一期一振所说的东西都是太虚无缥缈缠绵,而他是一把刀,一把同样锋利无匹的刀。虽然他们斩不断身前身后万千牵挂,但是总要有一个人先将刀出鞘,来斩断他们两个太聪明的人活了太久之后所积攒下来的思绪。

 

于是三日月就这样大笑着,抽刀出鞘,挽了个漂亮刀花之后最锋利的刃就这么逼近了一期一振的喉咙,然而一期一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您倒是一如既往的胆识过人。”

 

三日月在大笑中抽空开口,一期一振却只是笑着握住了他执刀的手,然后用一种最缠绵的姿势慢慢抚摸上面每一寸皮肤,直到漂亮手指上每一处茧子与皮肤的触感都被牢牢记住之后才再度开口,

 

“我以无路可退,得不到您的爱情我会死,惹恼了您我也一样会死,如果您不爱我,那我无论如何都将面临死亡,由您执刀,死在我自己的刀刃之下,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毕竟我很高兴在短暂的感受到了爱情之后又能感受刀自己仍旧锋利,可以贯穿自己的身体。”

 

一期一振这句话说完三日月又笑了起来,他想他是爱着一期一振的,就连他的这种疯狂都是爱着的,或者说作为一把刀,第一次让他走下神坛坠入人间烦恼的,就是这种没有由来的极度疯狂。就是这样的一期一振,忽然出现,带着一身无法抵挡锐气豪情,披荆斩棘砍下鸟居上重重青萝绿藤,将他从神明的居所带来人间,看春来鲜花繁盛,看太阳光辉熠熠生光,看人间烟火可夺明月华光。

 

然后三日月宗近忽然闭上了眼睛将刀刃挥出,明月隐在目中之后凌厉的气势划过了一期一振的头颅,他用最认真的眼神看着三日月宗近的动作,脑子里想着,他的明月无论何种样子都是如此的美丽。

 

一两根翘起来的发丝被刀刃割下,三日月宗近仍旧将刀稳稳的握在手中,笑着带着赞叹开口,

 

“果真锋利。”

 

然后桌上的刀鞘被他飞快的抓了起来,三日月将长刀收回鞘中之后又重新稳稳放回了桌上,长舒一口气之后慢慢的睁开眼睛。月光在一瞬间洒满了一方斗室,三日月笑了起来,便是星月齐辉。

 

“我同样爱您。”

 

期待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尘埃落定,一期一振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长叹之后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很久才重新睁开,日月光芒同时照耀小小的一间屋子,三日月就站在他的对面带着柔和微笑看他,一期一振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中,黄粱一梦里又会梦中大阪城,樱花绽开时节他所挚爱着的人笑着看他。

 

不过这不会是梦境,梦境里明月面容总是如隐云中,而眼前之人五官清晰可见。

 

于是他就长久的这么看着三日月宗近,似乎是要将眉眼笑貌都细细收入脑中。一期一振看了很久,久到他已经确定此生不会再忘记这皎洁面容才终于停止,然后他将桌上自己的刀重新系好,低着头慢慢开口,

 

“自您走后,我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您。如今您也爱我让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在您面前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露出笨拙。”

 

刀剑的胸膛里一颗心在跳动着,一期一振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三日月去说,又太多太多的花想要摘给三日月来看。于是他在忽然长大之后重新回归的勇气再一次荡然无存,面对着同样爱他的三日月宗近,他开始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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